圖為丁增扎西將制作好的藥品進行包裝。　潘雨潔　攝

　　清晨7點，索加鄉天色尚黑。四月春意芳菲，而海拔近5000米的高原仍似置身隆冬。丁增扎西裹緊棉衣，拖著一身疲憊回到衛生院，深夜2點接到患者電話，便開車趕往100公里外的村子，一夜未眠。

　　索加鄉地處“萬里長江第一縣”—青海省玉樹藏族自治州治多縣，因海拔高、路途遙遠，被稱為“天邊的索加”。

　　今年是丁增扎西在索加鄉當村醫的第七年。如今，他已將遠近數百里草原上的各個溝壑、岔口熟記于心，叫得出每次驅車出診經過的每條河流、每座山丘。

　　“很多牧民的住處距離鄉衛生院較遠，突發疾病或身體不適時會聯系我們。”丁增扎西說，“不管任何時間，接到電話就要立即出發，哪怕駕駛在漆黑的山路上，也不會認錯方向。”

　　三年前，當曲村有位孕婦難產，情況十分危急，丁增扎西接到電話趕到家中，給昏迷中的孕婦服下特制藏藥，助其順利生產。“這是我工作中最難忘、最開心的事。”他說。

　　丁增扎西的老師，是索加鄉衛生院院長索南更青。從年幼時跟著父親四處行醫，索南更青幾十年間走遍一萬平方公里的山山水水，為索加鄉近5000名牧民上門問診、送醫送藥。

　　“從前路不好，走兩天才能到病人家里，父親也曾摔下馬背，意外受傷。”接過父親的醫藥箱，索南更青深知肩上的重量。

圖為丁增扎西碾制藏藥。　潘雨潔 攝

　　作為百年安康藏藥的傳承人，索南更青熱衷傳統醫學，常常利用間隙時間翻閱書籍、研制藏藥。安康藏藥是一種藏族地方特色藏藥，以《四部醫典》為理論基礎，“就地取材”摸索當地動植物、礦產的藥用價值。

　　“其中，我們獨創的‘安康青索切莫’，由70多種高原特有藥材配制而成，經碾打、粉碎、煮沸、清洗、晾曬、去毒、炮制等多道工序，對高原牧區常見的肝炎、肝硬化等疾病頗具療效。”索南更青介紹。

　　“由于海拔高、終年氣候寒冷，風濕性關節炎在這里很常見，”索南更青說，村醫們采取藥浴、放血等手段，進行針對性治療。

　　“最初，衛生院只有三名醫生，采藥、制藥、坐診人手都不足，只好發動身邊親屬幫忙，有時病人要等待兩三天才能拿到藥。”索南更青回憶，“現在，我們在州、縣政府的幫扶下引進機械設備，員工也增加到30多名，分工后效率明顯提高。”

　　日復一日，跟隨老師索南更青學習行醫、制藥的經驗，丁增扎西逐漸看到堅守的意義：“藏藥取材純天然，不會有副作用，索加位置偏遠，醫療資源匱乏，牧民特別需要好藥材、好醫生。”去年，丁增扎西也有了自己的學生。

　　“衛生院床位緊張時，老師會把自己家騰出來，讓大老遠趕來看病的牧民住。他還主動去家里找病人，反復關心問詢，直到完全治好。”在丁增扎西看來，老師身上最寶貴的東西，是“把病人看成兄弟手足”。

　　很多病愈患者帶著“哈達”專程來看望這位值得信賴的索加“拉吉”(藏語，意為“大夫”)。偶爾，索南更青去縣城開會，微信群里，大家問最多的一句是“什么時候回來”。“那時，覺得大家離不開醫生、舍不得我，很開心。”

　　“從前，大家說我們是‘馬背上的醫生’，”索南更青說，“其實，醫生才是馬，馱著病人平安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