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間古色古香的中式書房內，面前是一張約2米長桌。桌上，筆、墨、紙、硯依次排開，旁邊的香爐燃起一縷青煙。遠處，竹笛的樂聲悠悠傳來，琵琶、古箏等傳統樂器漸次響起……

　　在悠揚的國風BGM旋律下，身著潮牌帽衫的年輕人小敏正置身其中，拿起毛筆揮毫潑墨，時而練起雄秀端莊的楷書，時而寫下遒美健秀的草書，仿佛回到千年風雅的唐宋時期。

　　眼前這個穿越景象，既不是小說中的場景，也不是在文化景區內，而是發生在VR虛擬世界中。95后資深VR玩家小敏告訴我們，這是前不久在愛奇藝奇遇VR上線的中國書法模擬應用《墨之韻》，玩家可以利用墨汁和毛筆在虛擬宣紙上進行無障礙創作，感受傳統書法藝術。

　　在各大社交平臺的彈幕與評論區，不少網友在小敏的分享視頻中留言道：“妙哉”、“真是古風韻十足”。穿越式的場景，加之沉浸式的書法體驗，越來越多的潮流青年開始在虛擬世界愛上傳統文化。國風、國潮的熱浪，悄然吹進了VR圈。

　　近幾年，年輕人對中國傳統文化熱情不斷高漲。而VR、元宇宙等新技術、新形態的出現，為傳統文化的沉浸式體驗提供了發展空間。厚重的文化不再是塵封的歷史，轉而開始變幻出更多姿態，走進年輕人的生活。

　　元宇宙里玩國風是什么體驗？

　　“空山新雨后，天氣晚來秋。”一首王維的《山居秋暝》成為小敏在奇遇VR里臨摹次數最多的詩句。

　　據小敏介紹，為了讓新手能體驗到書法樂趣，《墨之韻》收錄了10多幅臨摹字帖，其中不乏李白、王維等詩人之大作。即使是沒有接觸過書法的萌新，也可以根據字帖來臨摹，潛移默化地提升書法欣賞水平。

　　“現實中要體驗一次書法，可能得先備齊筆墨紙硯，但在VR世界里，我可以通過手柄來感受毛筆的筆觸、漢字的筆順，甚至可以自己磨墨。”當然，對小敏來說，最有儀式感的是每次創作后，她都可以自己DIY印章，在落款處蓋上名字。“這感覺就像是創作出一副古代名作一樣。”

　　在小敏看來，VR里練書法除了給大家帶來一種新奇體驗，更是承載了文化傳播的意義。今年春節前，小敏帶10歲小侄女體驗了一回《墨之韻》。據小敏回憶，除夕前夜，小侄女還真的買了一副紅色春聯紙，在上面練起毛筆字。

　　在奇遇社區里，小敏也觀察到，很多年輕人在分享書法作品外，還創作起了水墨畫。另外，因為自帶英文版本，《墨之韻》也受到諸多外國人青睞，讓國粹走向世界。

　　來自奇遇VR社區網友分享

　　與小敏這種體驗派玩家不同，VR畫師企鵝媽媽已經從事了近3年的VR繪畫創作，國風便是其中一個方向。

　　2016年，谷歌發布一款VR專用繪畫軟件《Tilt Brush》，用戶可以在虛擬空間內實現全3D作畫效果，使用者涂抹的不僅有顏料，還有各種各樣的動態光效筆刷，甚至可以360度旋轉畫布，并穿越它。

　　這也是VR繪畫第一次走進大眾視野。此后幾年中，這種3D作畫方式迅速吸引了一批海外藝術家關注，也出現了專業的VR職業畫師。

　　企鵝媽媽告訴我們，她在2019年接觸到VR繪畫時，這種作畫方式在國內還沒有流行起來，很多成型的VR畫作都是由海外藝術家完成，作品也大多是美國的迪士尼及漫威風格、日本的二次元文化漫畫及歐洲油畫等，國風類作品還非常罕見。

　　“我們中國文化博大精深，如果用這種新興科技手段與傳統文化結合起來，會不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帶著這個想法，企鵝媽媽自學摸索了VR繪畫，并開始嘗試國風主題創作。

　　不到兩年時間，她陸續創作出《國潮小獅子》《水墨荷塘》《敦煌壁畫九色鹿》等令人印象深刻的VR國風作品，還經常與國際VR繪畫藝術家進行交流，讓國風文化在全球VR繪畫領域擁有一席之地。

　　今年的央視春節元宵晚會上，企鵝媽媽還為觀眾復刻了元宵燈會的盛世。畫面里，盛唐建筑與彩燈交相輝映，紅色絲綢連接起一個個祈福燈，形態各異的國潮小獅子蹲坐在紅色柱子上，營造出“星月與燈火齊飛，人間共夜天一色”的3D全景。

　　有觀眾評價：“看完恍如重返盛唐上元燈節的長安街頭，有一種燈在畫中走，人在詩里游的感覺，原來最能打動內心的還是傳統文化。”更有觀眾驚訝于，她竟然只用一支“畫筆”，就在VR三維世界里，讓大家浪漫地感受到國風魅力。

　　從新意十足的創意，到精雕細琢的創作與調整。整個過程中，企鵝媽媽也感受到年輕人對VR國風繪畫的喜愛。“當博物館里的文物、寶貴遺產等以VR繪畫的形態動起來，傳統文化也可以變得更加時尚，讓年輕人的歷史記憶和文化認同被瞬間喚醒。”

　　如今，企鵝媽媽仍在嘗試更多國風風格。“敦煌壁畫九色鹿至今已有兩個版本，第一次用線描的方式還原，第二次則是參考了皮影戲元素，將黑色剪影與光效組合起來。”她也期待自己的作品可以讓更多年輕人愛上傳統文化。

　　VR科技賦能，讓傳統文化“潮”起來

　　一系列國風類VR應用、作品頻頻出圈的背后，離不開這屆年輕人對國風文化的青睞。

　　近幾年，傳統文化多面開花，年輕人的文化自信也在逐步提高，讓傳統文化出圈有了廣泛群眾基礎。無論是在影視領域，還是消費領域，國風都呈現出了強勁的發展勢頭。

　　影視方面，從《大圣歸來》到《哪吒之魔童降世》的熱映，證明觀眾非常認可用最新動畫技術對古典神話進行當代解讀；愛奇藝發布“華夏古城宇宙”IP系列，相繼推出《風起洛陽》《風起隴西》新作，帶領觀眾領略了中華傳統文化風貌。電視節目上，傳統文化類舞蹈節目更是出圈，《唐宮夜宴》展現盛唐美景，《國色天香》引領國潮漢服文化，《只此青綠》展現大宋千里江山，在全民層面將漢服文化、傳統樂器與國風舞蹈等扎根傳統文化的藝術瑰寶推至新高峰。

　　在消費領域，《2022 Z世代消費指數報告》指出，“超六成Z世代受訪者首先會考慮國貨品牌，他們喜歡的國潮元素包括中國紅、水墨、故宮、神話故事以及經典IP再現等。”“國潮熱”的背后是青年群體對傳統文化的自信。

　　因此，當國風成為年輕人追捧的“爆款”，VR這種新興技術開始與傳統文化碰撞出更多火花。

　　早在2017年，故宮就推出“故宮VR體驗館”，大家可以帶著VR眼鏡暢游故宮，更能走進暫未開放的區域游覽。同樣的，敦煌唯美壁畫也在VR中綻放全新生命力。通過“敦煌秘境—宋潮VR互動展”，觀眾可以通過VR看到晚唐12窟、盛唐103窟等文化瑰寶，還能與其展開互動，感受撲面而來的飛天歌舞。在不同城市進行展出時，都吸引了眾多年輕人前去打卡。

　　但由于幾年前消費級VR硬件設備、內容生態還在早期發展階段，大多數年輕人還需要到指定場所完成體驗。而現在情況則大有不同，IDC數據顯示，2021年全球AR/VR頭顯出貨量已達 1123 萬臺。VR一體機設備愈發普及、元宇宙概念隨之到來，讓傳統文化、創作國風作品等有了更多樣、寬廣的空間。

　　愛奇藝旗下奇遇VR一體機

　　愛奇藝奇遇VR運營負責人姜杰（化名）向我們透露，過去幾年，VR用戶群體是相對小眾、封閉的圈子，市面上的VR體驗游戲等也都以硬核類為主。這兩年，VR一體機逐漸克服了此前清晰度低、識別精度差、眩暈感等種種問題，在硬件層面上取得了性能與便攜性的平衡。在內容方面，VR也有非常大的擴展，趣味休閑、運動親子、派對類內容開始出現，由此也讓VR受眾從極客圈子轉變成更廣泛的用戶群體。

　　“一個明顯的感受是，過去我們很久看不到一款國風內容，但現在每月甚至是每隔幾周就會有國風方向或帶有國風元素內容出現，國風類VR內容開始明顯增速。” 姜杰提到。

　　以奇遇VR內的《樂動未來·音計劃》音樂運動類游戲來看，近期游戲創作方就對內容進行了升級，新增了敦煌、杭州闖關主題場景，玩家既可以在敦煌飛天壁畫中揮舞光劍，也可以在墨色竹林里舞動乾坤。而國風的山水畫與配樂，也成為奇遇VR另一款冥想應用的組成部分。這些國風元素的加入，既沒有刻意生搬硬套，又降低了用戶對國風的接受門檻，且依然保留了底蘊深厚的中國文化風韻。

　　有意思的是，姜杰也觀察到，除了國內創作者，也有很多海外開發者結合中國風元素推出一些內容，類似三國題材、功夫類游戲等。

　　在姜杰看來，傳統文化與VR的結合，不能只是跟隨，更要利用好VR沉浸、互動的特點，發揮出VR身臨其境的感官價值。“像《墨之韻》這樣的內容，我們在前期了解中發現，主創團隊除了營造出古色古香的氛圍外，還將書法體系中講究的‘形神兼備’運用其中，就連提筆力度也盡可能地做出真實的毛筆筆觸，以保證用戶最大限度地體驗到運筆效果。”

　　同時，國內《大象世界》等VR繪畫應用的出現，也讓傳統文化有了創新表達。姜杰告訴我們，在奇遇社區舉辦的創作活動中，會有不少年輕人自發創作國風類作品，陶俑、水墨山水畫等作品開始出現。企鵝媽媽也感受到VR國風創作開始“出圈”。近一年，她相繼與非遺、國際機構等進行多次國風繪畫合作，作品也頻繁登上熱門綜藝、晚會等，大家逐漸認識到VR繪畫這種創新形式。

　　“作為傳承數千年的文明古國，中國有太多值得被喜愛、被傳頌的文化瑰寶。我們希望能把新興技術與傳統文化結合起來，讓更多年輕人通過VR穿越到歷史時空中，讓古今對話變得真實可感。”姜杰感悟到。

　　虛擬新世界：國風當道，未來已來

　　過去，年輕人想體驗華夏五千年燦爛文化，更多是通過聽、看與腦海中的想象。現在，通過VR、虛擬制作等技術加持，人們得以真正進入到另一個時空中，感受千年華夏生活，體驗一段別樣人生。

　　除了《墨之韻》等國風類VR線上內容，由愛奇藝打造的《風起洛陽》線下VR全感電影也將在年中落成。通過線下沉浸式VR探索，人們將穿越回古城洛陽，體驗那個時代洛陽呈現出來的百姓江湖、皇朝廟堂、民間煙火、中華燦爛文明等，讓國潮成為一種生活方式。

　　《風起洛陽》劇照

　　據愛奇藝此前透露，整個項目會在原有IP基礎上進行二次創作，創新地把專業演員表演、影視置景和VR結合在一起，形成一個實景加虛擬結合的體驗。玩家將切身體會到坐馬車的顛簸感、竹筏漂流等，在聽覺視覺之外，觸覺、嗅覺也都會被調動起來，形成全感體驗。

　　相信不遠的將來，更多打破虛實邊界的國風文化互動形態會相繼出現。

　　在VR玩家小敏看來，VR的多人社交屬性也可以延續到國風創作中。“如果能和朋友遠程共同創作書法，感覺會更好玩，甚至可以一人寫上聯、一人寫下聯，很有古代對對子的味兒。”

　　專業領域對VR的需求也不可忽視。企鵝媽媽希望VR創作可以具有更多實用性。“現在的創作應用筆刷較少，精度比傳統繪畫和三維建模要低，希望未來能有更精細的工具出現，讓VR創作門檻變得更低。” 企鵝媽媽還暢想，未來也許可以在VR世界里復刻瓷器、燒制汝窯。

　　作為VR行業從業者，姜杰更希望看到國風類VR內容走向世界，在元宇宙探索出更多樣的形式。“目前，我們也在加強與高等院校的內容合作，挖掘有價值的國風創意想法，期待能在海內外的年輕人心中形成一定辨識度。”

　　我們能想象，當越來越多的年輕人拿起VR進行書法、水墨畫等國風創作，“活”起來的，將不單單是傳統文化，更是世世代代相傳的民族精神。我們更有理由相信，未來，不管是現實世界還是虛擬空間，國風，都正當紅。

　　校審：李佳琦 編輯：岳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