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訪“離天空最近”的援藏小學

　　10月13日，在西藏那曲市班戈縣中石化小學，學生在操場上跳“班戈諧欽”課間操。新華社發（王敬 攝）

　　自拉薩沿著京藏高速向西北行進約100公里，在羊八井拐向東北，穿越念青唐古拉山脈，在此起彼伏的山嶺和草場間穿行約240公里，便抵達了位于“世界屋脊的屋脊”藏北高原、平均海拔4500米以上的那曲。

　　這個中國平均海拔最高的地級市空氣稀薄、氣候惡劣，平均每平方公里生活著不到兩個人。牧民散居，即便是最近的鄉鎮小學，對于很多人而言依然有數十公里之遙。由于自然條件艱苦等原因，“上學難”曾是藏北牧區的寫照。

　　隨著國家對西藏教育支持力度不斷加大，這里的孩子們受教育的權利得到更好保障。在那曲市城區以西約230公里的班戈縣城，2012年投入使用的班戈縣中石化小學因為硬件設施好、師資力量強，提供走讀和住宿雙重選擇，成為當地的“明星學校”，不少遠在200公里之外的牧民也將孩子送來寄宿就讀。

10月13日，在西藏那曲市班戈縣中石化小學，學生跟隨老師在操場上做運動。新華社發（孔琳琳 攝）

　　這所小學由中石化集團結對幫扶，是目前全國海拔最高的援藏小學，有“離天空最近的援藏小學”之稱。孩子們在這里的學習生活到底如何？新華社記者在一個周五的下午探訪了這所學校。

　　縣城的好學校

　　學校的建筑是西藏常見的兩三層的平頂樓房，綜合教學樓正面外墻以藏文和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書寫的一行大字讓人過目難忘：千教萬教教人求真，千學萬學學做真人。室內走廊和天花板的裝飾花紋則顯出濃郁的藏族特色。

　　據校長阿旺旺堆介紹，全校一至六年級現有1323名學生，其中住校生約600名。學校提倡四至六年級學生寄宿，一至三年級學生走讀，但堅持自愿原則。有低年級學生因為離家遠申請寄宿，也有高年級學生出于家庭原因選擇走讀。

　　校長帶記者參觀了食堂、學生宿舍和水房。餐廳寬敞明亮，桌椅整齊排列。學生寢室床鋪整潔，桌上的洗漱用品擺放整齊，地面潔凈。學校早餐是糌粑和奶茶，午餐四菜一湯，晚餐則是藏族特色的疙瘩面、炒飯、牛肉粥配饅頭、雞蛋等輪換著來。此外，學校上午有面包、牛奶作為課間餐送到教室，晚上課后輔導之后也有夜宵。學校每年還為學生配發夏季、冬季各兩套校服。

　　“牧區百姓的觀念有很大的轉變，不再滿足僅僅讓孩子有學上，而是要讓孩子上好學。雖然鄉里的小學條件比以前好了，不少牧民還是會想盡辦法讓孩子來上縣城的好學校。”阿旺旺堆說。

　　學校有集中供暖，在藏北高原這尤為難得。教師尼瑪倉決回憶14年前在班戈縣門當鄉一所小學教書時條件的艱苦幾度落淚：那時沒有電燈、自來水，沒有操場，在最冷零下30攝氏度的冬季，只能通過燃燒干牛糞來取暖，即使在室內，孩子們也不得不穿上厚厚的衣服保暖。

　　這些記憶已被如今班戈縣中石化小學舒適、現代化的環境所取代。阿旺旺堆說，得益于國家在西藏實施的對農牧民子女和城鎮困難家庭子女實行包吃、包住、包學習費用的“三包”政策，現在孩子們吃得飽、住得好、穿得暖。

10月13日，在西藏那曲市班戈縣中石化小學，學生在操場上做運動。新華社發（王敬 攝）

　　家長的囑托

　　據介紹，班戈縣中石化小學原先設計標準是可以容納850名學生，但是遠不能滿足牧區家長送孩子上學的需求。于是，學校向政府和中石化集團申請擴建，如今學校已是班戈縣在校生規模最大的小學。

　　因為學生數量眾多，嚴格的食品安全管理至關重要，學校禁止校外食物帶入學校。阿旺旺堆亦常常為學生生病而揪心，如果校醫處理不了，就必須第一時間聯系家長并將學生送往縣里的醫院治療。由于很多家長遠在牧區無法快速趕到學校，學生的送醫、陪護就是老師們的首要責任。

　　家長接到學校電話后經常會這樣回復：“沒事的老師，我的小孩交給你們，相信你們肯定會好好看顧的。”這份囑托讓老師們感到責任重大。包括78名教師在內，學校共有110多名教職員工。

　　“教育說到底是一個良心工程。”阿旺旺堆說，“若時時以‘假如我是孩子，假如是我的孩子’的心態來做學校的每一件事，工作就更容易做好。”

　　39歲的羅布加措是班戈縣新吉鄉牧民。他的家離班戈縣城約200公里。羅布加措只是小時候在家附近的“帳篷學校”上過幾年學。為了讓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他經過多番打聽和對比后，把女兒送到了班戈縣中石化小學。羅布加措的女兒現在讀三年級，在學校寄宿。因為路途遙遠和工作忙，他只能每個月來學校看望女兒一次。

　　學校可以寄宿，讓羅布加措很省心，這樣既能讓女兒接受良好的教育，也不用自己費心在縣城租住房子，耽誤家里放牧。看到女兒已適應學校生活而且自理能力越來越強，羅布加措很欣慰。

10月13日拍攝的西藏那曲市班戈縣中石化小學學生。新華社發（王衛 攝）

　　孩子的笑臉

　　孩子們喜歡學校的生活嗎？四年級學生白瑪堅措的家在馬前鄉，距離班戈縣城100多公里。他略顯羞澀地告訴記者，自己很喜歡和同學踢足球、打籃球，喜歡學校的飯菜以及老師作為獎勵給他買的糖。

　　白瑪堅措說，牧民的住處相距遙遠，他在家時很難找到一起玩耍的小伙伴。爸爸在屋外搭建了一個簡易籃筐，自己就和姐姐、弟弟一塊打籃球。“剛開始在學校打籃球時夠不著籃筐，因為比家里的籃筐高出很多。”

　　白瑪堅措的藏語和國家通用語言都學得很好。“英語有點困難，老師說我發音不太準。”他在學校每天早上都做跑步和跳躍練習，因為“長大了想當帥氣的特警”。

　　阿旺旺堆說，學校保證了國家通用語言文字和藏語文課程都開齊開足，本地文化得到很好的保護和傳承。

　　在六年級三班教室，藏語文老師央金拉姆正在給孩子們上課。她告訴記者，學校的藏語言文化課程很豐富，包括作文、書法、朗讀等。“孩子們在進行期中考試復習，我們剛才復習的是課文《青藏高原》。”

　　記者看到，學校很多班級的課程表上，周一至周五每天都有藏語文課。此外，學校還開設了藏文書法、藏文主持等興趣班。

　　操場上，身著紅色或藍色校服的孩子們站成直線隊形，跟隨悠揚而高遠的音樂踏著輕快的舞步，他們正在老師帶領下跳“班戈諧欽”。這種班戈縣特有的傳統舞蹈，已被列入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當地的非遺傳承人每周都會來學校教學生這種舞蹈。

　　孩子們喜歡這里嗎？天真爛漫的孩童的一張張笑臉是最好的答案。

　　對于廣袤牧區里的家庭來說，類似班戈縣中石化小學這種相對集中的辦學模式，有利于各族群眾子女平等享受高質量的教育資源。

　　“寄宿解決了家長們每日接送孩子上下學的難題，也有利于培養孩子們的自主能力和生活習慣。期待通過我們更優質的教育，能有更多孩子走出大草原，去看外面的大世界。”阿旺旺堆說。（參與采寫：李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