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代人的童年印記 見證西藏發展的時光褶皺

旦增曲培一家人在過林卡。

旦增玉珍過生日。

旦增曲培與朋友過林卡。

旦增強巴。

旦增德顋。 文/圖 記者 旦增玉珍

　　跨越半個世紀的四張童年照片，串聯起旦增曲培、旦增玉珍、旦增強巴、旦增德顋——這個家庭三代人的成長軌跡。從20世紀70年代的膠卷到21世紀20年代的高清影像，他們的童年記憶如同時光的褶皺，層層展開。50平方米的土坯大雜院變為125平方米的單元房，再躍升至獨棟別墅；全藏文課本被多媒體教學取代；巷陌里滾動的鐵環化作恒溫泳池的浪花，勾勒出一代代兒童生活翻天覆地的蛻變圖景。

　　童年記憶：物資匱乏年代的溫暖

　　（1970—1980年）

　　1972年出生的旦增曲培，是家中六個孩子里最小的。在他的記憶里，童年是八朗學大院里鄰里間互幫互助的暖心情景，是巷子里鐵環滾動的清脆聲響，更是全家人圍坐在50平方米土坯房里的溫暖時光。

　　“那時候拉薩的樓房很少，八朗學大院是兩層的土坯房，20多戶人家共用一個帶門簾的廁所。”回憶起童年，53歲的旦增曲培說，家中六個孩子擠在兩間屋子里，父母的床沿就是他的“專屬座位”。

　　物資匱乏的年代，快樂簡單且純粹。用羊骨磨制的“骰子”玩游戲；把石子當作彈珠比賽投擲；在草坪上過林卡，一玩就是一整天；在城關區嘎瑪貢桑的田野里追逐野兔。

　　旦增曲培記得，小學課本全是藏文，直到初中才接觸漢語教材。“教室里兩個人共用一張木桌，椅子腿是拼上去的，得刻上名字防止‘調包’。”旦增曲培回憶道，當時沒有九年義務教育，許多孩子小學畢業就外出務工，而他能堅持讀書，得益于父母的堅持。

　　“六一”兒童節是一年中最期待的日子，3個煮雞蛋、新紅領巾，還有父母帶著去宗角祿康公園過林卡，“看姐姐們戴紅領巾我就很羨慕，覺得戴上它就是‘小大人’了。”

　　在憑票換取物資的年代，食物承載著最深刻的童年記憶。父親偶爾從單位帶回的大白兔奶糖是“奢侈品”，母親會把糖藏在衣柜里，孩子們則玩起“尋寶游戲”。過年分牦牛肉的場景更讓他記憶猶新，全院20戶人家合買一頭牛，孩子們抓鬮分肉，曬牛肉干的香氣彌漫整個大院。為了一雙50元的皮鞋，母親還借了5元錢才湊夠。“那是我第一雙新鞋，下雨天舍不得穿，一穿就是五年。”

　　屋檐之下：成長軌跡截然不同

　　（1990—2010年）

　　當旦增曲培的女兒旦增玉珍在八朗學大院追逐嬉戲時，祖父輩的土樓已“化作”四層磚房。50平方米蝸居修建成125平方米的三室一廳。臥室里，小霸王游戲機的卡碟整齊地碼在一旁，衣柜里的蓬蓬裙擠作一團。“周末把裙子全鋪在床上，扮七仙女玩耍，是我們童年最快樂的時光！”在時代的變遷中，她體驗著與父輩截然不同的成長軌跡。

　　“我家的老房子變成了單元樓，每層都有公廁，家里還有了獨立廚房和衛生間。”旦增玉珍指著墻上的明星海報回憶。她的臥室里擺著書桌、電視和小霸王游戲機。“周末叫朋友來家里玩‘超級瑪麗’，或者把裙子全翻出來玩角色扮演，這是屬于我們的‘秘密基地’。”相較于父親那代人“新三年舊三年”的穿衣習慣，她的衣柜里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裙子，“過年穿的新衣服不用收起來，平時也能穿。”

　　當她踏入父親曾就讀的學校時，教室里的木質黑板已變為磁性白板。“我們的課本是雙語教材，還有美術、音樂、計算機課。操場鋪了塑膠跑道，運動會時爸爸總說‘現在的孩子真幸福，我們那時候只有土操場’。”

　　冰箱里永遠有飲料和水果，零食柜里的薯片、巧克力取代了大白兔奶糖……相較于父親在巷子里滾鐵環的童年，旦增玉珍的周末時光是滑旱冰、用mp3聽歌。

　　2005年弟弟旦增強巴出生后，家里添置了電腦，這個比她小8歲的男孩，童年更多是在虛擬世界里度過，“他很少出去和小伙伴玩，iPad不離手，爸爸總說他缺了點‘地氣’。”

　　大院里的角色扮演游戲消失了，同一屋檐下的姐弟倆，在時代變遷中的成長軌跡截然不同。

　　全息時代：少女的多元成長圖鑒

　　（2010年至今）

　　視頻通話窗口里，旦增玉珍七歲的侄女旦增德顋頭戴米奇發箍，身后迪士尼城堡綻放煙花。“小姑看！白雪公主和我握手啦！”2018年出生的旦增德顋，是家族里的“小太陽”，“周末爸爸媽媽會開車帶我們去納木措露營。”與姑姑旦增玉珍的旱冰場記憶不同，她的娛樂清單里有卡丁車、樂高、食玩和親子烘焙。

　　當旦增德顋走進拉薩的小學時，教室已配備了智能白板和投影儀。“老師今天帶我們去博物館參觀了，我看到真的雙體陶罐了。”除了日常課程，她還在興趣班學習藏文書法和小提琴，“爸爸每周帶我去看他的橄欖球比賽，特別有意思。”

　　超大衣帽間掛滿了樣式各異、色彩艷麗的童裝，庭院里停著遙控賽車，電視旁放著Switch，專屬iPad里收藏著藏文書法作品與各種旅游博主的vlog。那些曾讓祖輩視若珍寶的皮鞋、令父輩口饞的德克士炸雞，在旦增德顋的生活中是再尋常不過的東西。

　　從旦增曲培的滾鐵環到旦增德顋的Switch，從八朗學大院的公共廁所到獨棟別墅的智能家居，四張照片串聯起的不僅是一個家庭的成長史，更是西藏和平解放以來社會進步的縮影。三代人的童年記憶雖各不相同，但對生活的熱愛始終如一，快樂永遠是童年最動人的色彩。

　　旦增曲培在八朗學大院門口拍照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