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的筆觸，是對生活本質最貼切的重現

　　徐清揚

　　2002年，《空鏡子》由文字走向影視，廣受贊譽。歷經19年，《空鏡子》再一次以嶄新的紙頁書，寫出19年前的溫情與回憶，《空鏡子》萬方中短篇小說精選集將時光的美好重現，很多人都渴望照鏡子，從鏡子中尋找、改變自我。

　　精選集收錄了《空鏡子》《華沙的盛宴》《一一之吻》《愛不夠的伊人》《玉蟾蜍》《殺人》六篇小說，每篇小說都是一面鏡子，反射著不同人的人生，書中人物各自的時代不同，年齡不同，所處的環境也不同，但他們都在以自己的方式面對不斷逼近的未來，做出痛苦的抉擇，他們擁有的勇氣和決心是相同的。

　　渴望改變而在鏡子中找尋自己的孫燕，被現實和未來考驗但仍親密無間的華沙和齊喬，心靈相通卻不再聯系的“豎豎”和“橫橫”，在愛情的舞臺上煥發光彩的張式寓，以玉蟾蜍作為精神支柱、被歷史裹挾著前進的老五和馬占奎，飽經苦難、在將死亡的虛影化為現實后獲得新生的六團……萬方用她的文字將許多個混沌的人生帶入我們的心中，她平淡的筆觸是對生活本質最貼切的重現。

　　生活的本質是什么？萬方在寫作時談到“空”和“鏡子”是如何組合成“空鏡子”的，人生忙碌但又混沌，包含著“空”；“鏡子”是實體卻又能照出人的虛影；“空鏡子”就像書中每個人的人生，是充盈而又空虛的，是很快就過去的一輩子。有的人心想事成，有的人在追求心想事成的路上停下了，有的人懷疑心想事成的正確性；在書中我們能看到每個追求心想事成的人踏入了怎樣的河流，而這些河流都會匯聚成一條人類追求幸福的必由之路。

　　生活是由一點一滴的小事積累成的，萬方的文字很重視對細節的描寫，比如對孫燕生活中苦悶小事的呈現，最讓人動情：芭蕾舞演出中潘樹林睡著這件事孫燕記了一輩子；翟志剛用軍大衣蓋住的大白菜還是被凍爛了；孫燕在大冷天擠車摔倒；看到都都時滿心歡喜卻又心生悲哀；照鏡子額角增加的一兩條細紋……這些事構成了孫燕這個角色，也使我們閱讀時不斷回憶起與她相似的經歷，和孫燕一起照那面想要改變自己、想要心想事成的鏡子。

　　萬方在小說構成上注重開頭與結尾的銜接，書中人物的人生是一面閉環的圓鏡。孫燕的人生總是與潘樹林、翟志剛、小羅和張波聯系在一起，與他們的愛情，伴隨他們的改變，從渴望見到那個人而自己照鏡子開始，到掏出化妝鏡再次照自己而結束。幼時的馬華沙激動地看著火車駛過，成為大人的她坐上了開往未來的列車。張式愚的魅力由愛情開始，又自愛情結束。不愿意相信玉蟾蜍的馬占奎最后相信了玉蟾蜍，玉蟾蜍陪伴了他和老五一生，以及從服生失蹤到服生真正消失的首尾呼應，都展現出無論是否實現了心想事成，空鏡子始終是人生的折射。

　　這部精選集充滿了人生在虛無與充實間的不斷交替，人的一輩子就像鏡中的少女成為老婦一樣。但當我們進入書中人物的生活，陪他們度過有笑有淚的人生后，我們便能坐上咔噠咔噠的火車，沐浴清晨閃耀的陽光，知道生活仍在遠方等待著我們，在明鏡一般的天空下踏上一段新的旅程。